人生的意义

我常常思考人生的意义，思考越多，收获越多，困惑也越多。我现在所写的并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，而是对自己思考的记录。

1. 什么是“意义”

“人生“，我想是指人的一生，也就是从出生到死亡这段时间内，人的所有的行为和经历。”意义“，我们总是在用这个词，但是要把这个词解释清楚，好像没有那么容易。在经过思考之后，我给出了下面的定义：

\(A\)对\(B\)的意义，指的是\(A\)对\(B\)的影响。

这个定义包含了以下几层含义：

• 我们不能单独谈论某个事物的意义，我们一定要为“意义”找一个对象。

  不妨做一个思想实验，假设这个世界中有且仅有一个点，那么这个点有意义吗。我回答不出来。

  记得以前做政治题目的时候，遇到意义一类的问题，我刚开始不知道怎么回答，后来才明白可以从个人，国家，社会等多个角度来回答，也就是说要为意义选取对象。

  我们不能单独说\(A\)的意义，也不能单独说\(A\)没有意义。

• 对\(B\)的影响，指的是如何改变\(B\)的运动。

  如果\(A\) 出现之后，\(B\)的状态发生了改变，那么\(A\)就对\(B\)产生了影响，反之，不管\(A\)是出现还是消失，\(B\)的状态都不改变，那么\(A\)就对\(B\)毫无影响，也就是说\(A\)对\(B\)没有意义。

• 不存在绝对的无意义，但意义有大小。

  我们相信联系是普遍的，所以不会说\(A\)对\(B\)绝对地无意义。比如远处的一粒尘埃，它和我之间也是存在引力的。但我们还是会用“无意义”这种表述，因为意义有大小之分，如果\(A\)对\(B\)的影响微乎其微，那么就说\(A\)对\(B\)无意义。

  我们可以用对事物影响程度的大小来评价意义的大小。

  \(A\)对\(B\)的意义和\(B\)对\(A\)的意义的大小可能截然不同。比如行人在路上踩到一只蚂蚁，对蚂蚁来说，它的生命就结束了，然而对行人来说，他可能毫无感觉。

• 怎样理解事物对自己本身的意义。

  一般来说，“\(A\)对\(A\) 本身的意义”这样的说法是不成立的，因为我们讲\(A\)看作一个整体。但我们也会用这样的说法。当我们这样表达的时候，可能会有下面的几种情况：

  \(A\)的某一部分对\(A\)的影响。比如海洋对地球的意义。

  \(A\)的某一时刻的行为对未来的\(A\)产生的影响。比如今天我淋雨使明天的我感冒。

在明确了“意义"的含义之后，就可以对人生的意义进行探讨。

2. 答案的格式

有了对“意义”的明确定义，我们就知道该如何回答了。一个完整的答案应该包括以下三个部分：

• 对象如何选取，或者说，哪些事物对我是重要的？

  我们想知道的不是客观上的我们如何影响了世界，而是主观上的我们要怎样影响世界。世界太大，但我们能够关心的很少。我们必须选择那些重要的事物，作为我们的意义的对象。

  有的时候我们会觉得自己的意义是被别人赋予的。父母、爱人、朋友，等等，他们对我们有着不同的期望，他们给出了各自的答案。但别人不能替我们回答问题。当自我意识出现，并问出人生的意义的时候，我们就只能自己来给出自己的答案。别人给的答案必须经过自己的认同或者否定，才能变成自己的答案。

  我们可以把人生的意义的答案取为自身以外的任意对象吗？如果我们相信人的意志是完全自由的，那么或许可以。有些人选取的对象也确实会超出常人的认知。比如一些环保人士，会将整个生命奉献于某个珍稀物种的延续。

• 这些事物的重要性如何排序，最重要的是什么？

  或许有人会给出答案，说世界上的一切对自己都很重要。但这样的回答也许不能让人满意，因为人生是充满矛盾的，我们常常会陷入到选择的困境之中，从而不得不对重要的事物进行排序，牺牲一部分，追求另一部分。我们需要知道什么更重要，什么最重要。

• 我们希望如何影响这些对象？

  我们常常希望对自己重要的东西能够变好。在我们心怀仇恨的时候，也可能希望某些事物变坏。什么是好，什么是坏，这又是一个标准的问题。同一对象的好坏在不同的人看来差异会很大。比如我们希望社会变好，但“好”只是一个模糊的描述。好的社会是什么样的？我们要做什么才能让社会变好？问题一旦变得具体，答案就会千差万别。

现在我们可以给出自己的回答了，但会有人觉得这并不是想要的答案。这可能是因为他们混淆了人生的意义与当下的意义。

3. 当下的意义

根据“意义”的定义，人生意义的答案可以是“国家”、“民族”、“社会”、“家庭”等对象，但不能选取为人本身，因为我们所说的“人生”是指人的完整的一生。于是有一些被人推崇的答案其实答非所问，比如“奋斗”、“体验”、“挑战自我”，等等。这些答案最终都指向人自己。实际上，他们回答的不是人生的意义，而是当下的意义。他们思考的不是”我这一生是为了什么”，而是“我现在活着是为了什么”。前者可以作为后者的答案，而后者却不能作为前者的答案。

有人觉得不必回答人生的意义，只需要知道当下的意义就够了。只要度过每一个当下，我们也就度过了一生。这样的回避本身也是一种回答，就是人生没有意义，或者说外在的一切都不重要。我并不反对这样的想法，这也是一种选择。但我还是认为人生的意义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。因为当下的意义能满足我们对生的渴望，而人生的意义能给我们面对死亡的勇气。

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的呢？我想或许是在我们认识了“死”的时刻。死亡不仅是每个人的最终归宿，也是任意的时刻我们可以选择的一个选项。生命总是快乐的吗？不，生命里总是有着太多的痛苦。既然如此，那么为什么不选择死呢？因为我们生来就有着对生的强大的渴望，这种渴望刻在我们的身体中，刻在我们的基因里。我们的意识并不自由，它总是被身体劫持，去得出一个让身体满意的答案，去得出一个求生的答案。但是当我们明确了人生的意义之后，我们既可以顽强地求生，也可以从容地赴死，我们不再是自己身体的奴隶，我们真正成为生命的主人。

后记

思考是痛苦的，表达也是痛苦的。我常感到各种想法交织在一起，像一团乱麻，不知从何写起，总觉得言不达意。我也不认为自己的思考足够成熟。我的想法里还有很多含糊不清的地方，自己的困惑也越来越多。比如意识是什么，“我”是什么？我可以拥有思想上的自由吗？自由是什么？人生的意义可以任意选取还是应当遵循某种法则？等等。这些以后再写。